萦绕的思念

唐雪元

邻居家的刘勇从部队退伍回来了。儿子也该回来了，母亲想。窗外，蜿蜒的山路上，依稀传来儿子坚定的脚步声，那么熟悉，那么亲切，仿佛鼓点在山谷中久久地回荡。母亲听见了，按捺不住心头的狂喜，由衷的幸福顺着眼角密密的鱼尾纹、一浪一浪地漾开去，漾开去……

儿子黑了，高了，壮了，唇上的绒毛变成浓浓的一抹，眉眼却依旧憨憨厚厚的，讨人喜欢。过午的阳光凝作细细的固体颗粒，纷纷扬扬地罩着儿子和他的那身崭新的军装，在苍莽的大山的衬托下，灿烂而辉煌。

支起锅燃起麦秸的灶火，舀一勺稠稠的玉米糊，颤颤地浇上去，滋拉作响。母亲手里的小竹耙就势一旋，伴随着一阵袅袅的白气，一面黄灿灿的煎饼便带着诱人的香味摊好了。

儿子从后院拔出一棵大葱，剥了葱皮撅了葱根，卷在煎饼里有滋有味地嚼着。见母亲一个劲地忙活，劝娘：歇会儿吧，摊多了也吃不完，再说您的右膀还不大灵便。儿子真的长大了，也知疼人了。母亲心想。

笸篮里放着厚厚的一摞鞋垫，那是母亲专为儿子纳的。儿子是汗脚，在部队上，一天到晚摸爬滚打的，数鞋垫最耗最费。那鞋垫一双双都做得很漂亮很精致，母亲一针一线地绣上花呀草呀什么的，红红绿绿的很招人眼。

东屋的炕上才拆洗过的被褥，暖暖和和的，儿子睡着一定舒服。母亲按亮炕沿木柜的台灯，整个房间立即笼罩在一团家的温馨氛围之中。枕边整整齐齐码着一排书，全都是儿子的。儿子有个习惯，临睡前总爱翻看几页书。母亲识字不多，却晓得人读了书才会有出息，况且儿子还是一个想干大事业的人。有这么一个识文断字的好儿子，母亲在人前总是感到很骄傲很自豪。

儿子要睡了，母亲悄无声地转身离去时，不太利索的右臂挂住桌上的一件东西，哐啷一声掉在地下，捡起来一看，是儿子的遗像——他已经永远留在了边关，为国戌疆的前线上。